我与小菁的对话比我预想得长了很多很多,她像是被拔掉筛子的气泡饮料般,对话汩汩而出。看来之前”摇摇晃晃”的搭讪多少做对了,我想。顺着对话,我想到或者说印证了对大狗的某种印象-那种对绘画狂热的来源。
小菁与大狗的父母于七年前(或者说更早以前)各自另结新欢,离婚后又各自组成了继亲家庭。离婚时,兄妹俩就如同其它夫妻共同财产一样被刚刚好得切了两半-儿子跟着爸爸,女儿跟着妈妈。然后她与大狗就再没见过了。她对大狗的印象停留在一个寡言、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男孩样子。小时候的他每天疯狂画画,像是把不能说的话,全都撒在白纸上。他特别喜欢画造型奇怪的动物,小菁说。我并不知道大狗是如何画画,不过倒是听说过他在绘画的领域上有获得过一些奖项。
「他当时画得真好,很有自己的特色。」
小菁脸上的光开始消瘦,使她接近丰满的两颊被黑暗消去了原本和谐的圆弧。她好像在想着什么似得安静看着眼前的黑暗。我的好奇心开始杜撰167种她此刻沉默的理由,各种电视里连续剧的画面闪过。我思考了两秒,决定放弃问:"为什么很有自己特色”这样的无趣问题"。
「你要不要跟大狗聊聊?他就在附近。」
「没有什么可聊。双方这么久没见都是因为觉得没必要,就像孟加拉虎和阿穆尔虎因为栖地不同,基本上碰不到头而且也不会想到对方的地盘去。」
「你的比喻我听不懂。只是讲话而已,我想没那么复杂。」
「你真豁达。」
「事实正好相反。」
小菁露出皓白的上排牙齿,轻轻地笑了出来。虽然我并不觉得自己在自嘲,不过也忍不住有种快感。我想她的幽默感至少比大狗好得多。
「好啦,我也差不多该去找我姐姐了。」
「谁?」
「那个月台上与我站在一起的人阿。」
「噢,你们长得真不像。」
「废话。」
我在心里默默想着那漩涡状的肚脐。最后我与小菁分开时,约好了明天在鹿野高台再见。我们来台东的目的一样,都是为了一年一度的台东热气球嘉年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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